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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5回家 (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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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了刺猬。

這一變故來得突然,朱燦幾個都驚叫了起來,春二娘和韓敏之夫婦正想上前,卻被青海和青江幾個給攔了下來。

他們雖然也都吃驚於驟然出現的變故,卻也知道此時不該上前打擾孟彤對清風施救,因此只將春二娘和韓敏之夫婦牢牢的擋在身後,不管如何都不讓幾人上前一步。

一截住劇毒往四周漫延,孟彤就從隨身的挎包裏摸出一顆藥丸塞進了清風的嘴裏,然後順手在他的後背上一拍,清風就把那一顆藥丸給咽了下去。

只是十個呼吸的時間,清風吞下去的解毒丸就起效了,占據了他半個身體的黑氣開始慢慢往手臂上退去,一點一點的往他手臂上貼著的那條血蟲身上退去。

清風咬牙強忍著身體的疼痛,整個人忍不住微微顫抖著,喉嚨裏更是無法抑制的發出一陣陣堅忍的“咯咯”聲。

“彤彤?”春二娘駭然的看著清風手臂上的血蟲,嚇的驚慌失措。

“沒事的,娘!”彤彤正神情嚴肅的看著清風身上的黑氣走向,不過聽到了春二娘的聲音,她還是出聲安慰了一句,“這是蟲王在認主,雖然過程痛苦,對清風卻是福不是禍,要不然他也不會向我討這蟲王了。”

554值得

什麽蟲王什麽認主的,聽在韓敏之夫婦的耳裏,簡直就跟天方夜談一樣。

春二娘和宮嬤嬤這些隨身侍候的人,倒是因為看多了孟彤弄出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,早就對這些見怪不怪了。

青海、青江幾個雖然聽說過南疆有養盅蟲傷人的巫民,卻從沒見識過,更別說是盅中最為珍貴的蟲王了。現在聽說孟清風這是在讓什麽蟲王認主,不由全都瞪大了眼,看的就別提多專心了。

清風手上的黑氣很快就退回到了血蟲身上,血蟲的顏色一下就從粉色變成了黑色,然後又慢慢的從黑色變成紫色,最後才從紫色慢慢淡化,再變回了粉色。

血蟲的顏色一變回粉色,清風就一下脫力直接癱坐到了地上,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,額上的汗水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。

孟彤站在清風面前,居高臨下看著他,一邊彎腰拔他身上的銀針,一邊笑道:“怎麽樣?還好吧?”

清風此時根本沒力氣說話,只能勉力點了點頭。

孟彤在他面前蹲下,盯著清風手臂上的血蟲看了好一會兒,才頗有興趣的道,“看著應該是完成認主了,你在心裏試著命令它往你手背上爬爬看。”

一旁的春二娘和青海等人都還在瞪大了眼盯著清風瞧,深怕錯過清風身上的一點點變化。此時一聽孟彤這話,不由就把眼睛給瞪的更圓了。

剛剛的動靜那麽大,那條肥蟲子吞回了黑氣之後,難道還能跟人心意相通了?

清風早就從孟彤那裏聽到過血蟲王的特異之處,所以她怎麽說,他也就怎麽做了。

清風在心裏一字一頓的試著命令血蟲爬到他的手背上,然後他就看到貼在他小臂上的血蟲,一伸一縮,一下就滑到了他的手背上,然後還擡起尖尖小小的頭,往清風看了一眼,仿佛在邀功一般。

孟彤看到血蟲這人性化的動作,激動的差點兒沒跳起來,“快誇誇它,說它做的很好。”

清風立即照做了,卻見血蟲突然在他手背上蹦達了一下,然後又卷起身體在他的手背上滾來滾去,看著還真像個孩子在撒歡一樣。

不過說來也奇怪,清風的手背明明是微躬著的,可這血蟲不管怎麽滾都一直穩穩的貼在清風的手背上,仿佛沾在清風手背上的一般,一點兒都不怕滾到地上去。

清風看著不由就笑了,興奮的擡頭看向孟彤,激動道:“阿姐,它真的能聽得懂我在心裏說的話,這是不是就說明已經成了?”

孟彤笑著點點頭,也是又興奮又激動,她會照著師傅留下的毒經飼養血蟲,最初只不過是受了當初錢掌櫃的啟發,想養幾只血蟲來方便平時試毒解毒用,只不過忙活了大半年,也只能養到拇指大小。

得虧了當初那一屋子的鐵頭蛇和黑毒蠍,不然這血蟲王要想養成,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呢。

盯著在清風手上打滾的血蟲,孟彤連珠炮似的道:“根據古籍記載,血蟲進化成蟲王之後,就擁有了兩三歲孩子的心智,以後它會能長成什麽樣子,就看你怎麽教導了。

以後它就是你最親密的夥伴了,你要拿它當自己的孩子一般好好的寵愛,好好的教導,平時有事沒事就多跟它說說話,增進彼此的感情,唯有如此,關鍵時刻你驅使起它來,才能如使臂指。”

“我一定會好好待它的,啊姐放心。”清風鄭重的點了點頭,珍愛的伸手捧起血蟲,將之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裏。

“哎哎哎,別啊,我們還沒仔細看清楚呢,你別收起來啊。”一見孟清風竟然把那蟲子收起來,朱燦立即就大叫著撲了過來。

孟彤眼明手快的先一步伸手攔下朱燦,肅著臉喝道:“別鬧!蟲王已經認了主,你現在要是敢拍清風一下,那血蟲立即就會攻擊你,你想被毒嗎?”

朱燦的眼睛不禁有些發直,有些怕怕的道,“不會吧?我又不是外人,我就是想看看那條蟲子而已。”

孟彤推了他一把,讓他離清風遠遠的,才繼續道,“血蟲王剛剛進化認主,它的智力只有兩三歲孩子的水平,在沒人教導之前,它會攻擊一切靠近清風的人的。”

春二婦一聽就急了,“這可怎麽好?清風可是男孩子啊,帶著這只蟲子以後要如何讀書出仕,又要如何結婚生子啊?”

孟彤不禁黑線,“娘,您想的太遠了,這蟲王其實就跟小孩子似的,現在它才剛出生,還什麽都不懂,等清風教會它哪些人能傷,哪些人不能動,清風自然就可以任意與人接觸了。”

朱燦一聽這話,立即就又來了精神,“這豈不是說清風日後想毒誰就毒誰了嗎?”光想想,就讓人忍不住熱血沸騰,簡直就是酷霸狂拽叼炸天啊,有沒有?

孟彤看著朱燦閃閃發光的雙眼,毫不留情的潑了他一盆涼水,“你可別讓我也給你養一只,這血蟲王能養成純屬意外,肯試著認清風為主也只能說是清風的運氣,而認主能成功就只能說是清風自己毅力過人了。

根據古籍記載,這種東西被創造出來已經有兩千多年了,但是真正能讓血蟲王認主的人卻寥寥無幾,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?因為血蟲王在認同一個人想要認其為主時,會散放出全身的劇毒考驗宿主。

但是蟲王的毒不但劇毒無比,中毒之人二十息之間就會死於非命,而且中毒之後還會讓人劇痛難當。

若是被血蟲看中的宿主沒有高超的醫術和遠超於常人的毅力,熬不過蟲王的考驗,就會被蟲王毒死之後,被吃的只剩下一張人皮,就跟剛剛你們看到的瓷盒裏的那些血蟲皮一樣。”

朱燦聽得的將信將疑,轉頭問清風,“清風,你剛才真的很痛嗎?”

“痛!”清風笑著點頭,“不過痛的很值得,阿姐說血蟲王不但能解百毒,而且也是劇毒之物,有它在身,日後我就百毒不侵了。

555如此蹭飯

而且一旦有人對我心存敵意的話,它立即就會釋放出劇毒殺人於無形,這可比帶著一隊護衛都有用呢。”

這下不只是朱燦被說的心動了,就連牧波幾個和青海青江等人都被說動心了,眾人全都目光灼灼的看著孟彤,眼中的乞討之意顯而易見。

孟彤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,“你們看我也沒用,血蟲王的養成條件太苛刻了,我一路從北到南捕了數千只血蛭,最後也才只養成了五條血蟲,若不是吸食了那日水仙院裏出現的大量毒蛇和毒蠍的血,這五條血蟲中想要養出條蟲王來,都不知道還要過多少年呢。”

“這事兒倒也不是沒有解決之法。”

韓敏之笑著出聲道:“公主一人捕捉數千血蛭自然辛苦,可若是我們能雇人大量捕捉,再派人精心飼養,需要的毒蛇毒蟲我們都可以雇人去野外捕捉,如此一來,養出蟲王的機率豈不是就會大大的增加了嗎?”

見牧波和青海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,孟彤毫不客氣繼續潑牧波等人的涼水,“你們就別想了,別說養出蟲王需要一定的運氣,要蟲王認主需要一定的機緣,就算蟲王真認你們為主了,你們也挨不過蟲毒之痛的。

不是我看不起你們,而是你們的生活太過安逸了,承受不了那種巨痛的。

再說你們的身體底子都受過損傷,若是沾上蟲毒,別人若要二十息才會死,你們大概只要十五息就會沒命。

差了這五息時間,我根本來不及為你們飛針封穴,倒是青海他們幾個還可以一試。”

孟彤一眼掃去,見朱燦和牧波幾個還一臉的不服氣,又道:“我說你們還真當身上帶著只蟲王是這麽好玩的嗎?蟲王用來護身是好東西,可它卻是需要宿主用自身精血餵養的。

你們也不想想你們現在能健健康康的,有多不容易,就是讓蟲王成功認你們為主了,以你們的身體情況也承受不了餵養血蟲王的擔子,所以還是都老實點呆著吧。”

韓敏之自然知道韓來慶和朱燦等人都被孟彤醫治過,現在見孟彤的話說的如此堅決,雖然他也挺希望兒子得到一條蟲王的。

可既然蟲王會危及性命,他也就歇了這個念頭,再不說話了。

韓夫人一聽這蟲子竟還要用自己的血去養,立即就對幾人勸道:“你們這些孩子也真是的,怎麽什麽都想搶著要?公主都說了這蟲王是難得的稀罕物了,又哪裏是一般人所能駕馭的?你們好好的,偏要去招那個罪受幹嘛?”

孟彤堅決不答應,牧波和牧江也都意興闌珊了起來。

“門縫裏看人……”朱燦還猶自不服氣的嘀嘀咕咕。

韓來慶拍了他一下,笑道:“公主說的也有道理,咱們少有出洛陽城的時候,幹嘛一定要弄條蟲子揣身上呢?”

幾人一想也是,便都收了蔫蔫的情緒,把註意力全都轉到了清風身上,頗有興致的遠遠看著他,仿佛他頭上突然長出兩只角來了一樣。

孟彤也不理他們,走回椅邊,將剛才因為情況緊急而丟下的醫書撿了起來。正想坐下重新翻書,青黛幾個卻就在這個時候進來了。

孟彤把書一合,“好了,人都回來了,咱們回洛陽城吧。”

牧波指著清風叫起來,“那清風怎麽辦?”

孟彤轉頭看向清風,問道,“怎麽樣?可以了嗎?”

清風微微沈吟了下,才點點頭,嘴角揚起一抹少年人才有的天真微笑,道:“應該是成了,阿姐,小蟲很乖很聽話呢。”

孟彤看到他嘴邊的笑容,不自禁也笑了笑,心裏卻頗感欣慰。清風自打他母親和妹妹死後,臉上就一直戴著粉妝太平的得體微笑,此時能露出這樣真心的笑容,這條蟲子送給他,也算是很值了。

她認真囑咐清風,“蟲王現在就跟個小孩子似的,你平時可要好好的教養它,沒事就多出門逛逛,多跟它說說外面的世界和要註意的事項,只有這樣,關健時刻它才會聽你的話。”

清風滿口答應著,“我知道了,阿姐。”

孟彤點點頭,便吩咐眾人出門上車,浩浩蕩蕩的回洛陽城去了。

“公主,你讓府上的廚娘早飯多做點兒,明天一早我們到你那兒用飯啊。”皇城大道上,朱燦從馬車裏探出頭,急急的沖正要變向往洛水河方向走的孟彤一行人叫道。

馬車裏的韓夫人和韓敏之聞言,嘴巴都張成了O型,他們雖然知道自己兒子和朱燦幾個跟解憂公主的交情很好,可沒想到幾人的交情竟然好到了這種程度,去人家府上赴宴,竟然還有從早飯開始吃起的?

韓來慶看著父母臉上吃驚的表情,只覺丟臉不已,“父親,母親,朱燦那個人向來無法無天慣了,心地還是好的……”

韓敏之目光深沈的看了自己兒子一眼,並沒有責怪兒子交有不甚的意思,反而問了個風馬車不相及的問題,“朱燦平時在公主面前都是這樣行事的嗎?公主可有為此動過怒?”

韓來慶目光一閃,立即就明白了父親想問什麽,老實的搖頭道:“沒有,我們與公主在真定城相識時,朱燦就是那副德性了,公主說他雖然行事紈絝,但良心未泯,是以當初在那間客棧見到我們四人時,才會只以區區百兩銀錢為我等醫治了病體。”

這其實是個美麗的誤會,韓來慶一直以為以孟彤高超的醫術,必然是不缺錢的。他哪裏知道,孟彤當時之所以會選擇給他們四人醫治那一身的毛病,一是因為他們的毛病很突出卻又不難治,二嘛,就是因為看中了他們兜裏的銀子。

正在轉向的馬車因朱燦的這一聲吼,緩緩的停在了街邊,孟彤掀起車簾,只回了朱燦一個簡潔明了的字,“滾!”

另一輛馬車裏,清風探頭出來,不客氣的沖朱燦大聲嘲笑道:“朱大哥,你這未免也太狠了點兒吧?哪有人去人家家裏赴宴是從早飯吃起的?你在承恩伯府難道就沒早飯吃嗎?”

556長進

朱燦還沒來得及回答,就見牧波和牧江也從馬車裏探出頭來。

兩人笑看著朱燦,牧波開口揶揄他道,“承恩伯府有沒有早飯可吃,我是不知道,不過我牧家是有早飯吃的,我跟阿江用了早飯再過府拜訪,孟小弟,你讓廚娘多準備些點心備著就成了。”

“靠,你們兩個裝什麽大尾巴狼,點心難道就比早飯便宜了?”

朱燦懟完了牧家兄弟,扭頭沖孟彤的車子叫道,“他們要晚點兒到就晚點兒到,反正本少明天會帶著半扇豬肉一早到的,公主,小狼和它媳婦的早飯本少包了,你記得在本少到之前,可別給它們吃東西呀。”

孟彤都懶得理朱燦,直接讓青海驅車走人。

清風見孟彤的馬車走了,知道她是嫌朱燦在大街上嚷嚷丟臉,便笑著沖朱燦叮囑道:“小狼和狼王在辰時之前就要吃早飯的,你記得早點兒來啊。”

“知道,知道。”朱燦樂滋滋的滿口答應著,也不管此時街上跑的全是從皇家書院回來的馬車,自己這樣大呼小叫的會不會失了形象,敗壞了承恩伯府的名聲。

得了清風的答覆,朱燦此時算是心滿意足了,自顧自的沖韓來慶和牧家兄弟的馬車都招呼了一聲,便樂呵呵的縮回頭,吩咐馬車回承恩伯府去了。

韓家的馬車裏,韓敏之笑著撫了撫下巴上的小山羊胡,緩緩的道:“這朱燦看似胸無點墨,行事肆無忌憚,乃一無腦這徒,但從另一方面看也說明了他這人無甚心機。

與這樣的人相交,或許不能得到什麽助益,卻也不必擔心他會害你,這倒難怪解憂公主會喜歡與他來往了。”

韓來慶乖乖低頭坐著聽訓,態度極為恭順。

韓敏之擡手敲了敲了車板,吩咐車夫趕車回府後,才在馬車的輕晃中,看著韓來慶道,“為父這中書舍人雖然受人敬重,但官職畢竟只有五品,若是不自請外調,想要再進一步只怕是難了。

你既與解憂公主交好,你若出仕,她自會照撫你一二,為了方便從中驅策,明年三年任滿時,為父會自請留任。來年二月,你若科舉不能中第,就利手中的金竹令入翰林院觀政吧。”

“是,父親,孩兒聽您的。”韓來慶的眼中滿是覆雜之色,嘴上卻應的毫不遲疑,態度好的不能再好。

韓敏之的話裏雖然字字都透著功利,但韓來慶知道,父親是為了他好,所以他在韓敏之面前並不反駁,一直保持著恭順聽話的態度。

他無法跟久居官場的父親說明,他與朱燦四人和孟彤來往,並不是沖著她能給他們帶來多少助力去的。

他們只是在貪戀著彼此在一起時,無話不談,肆無忌憚的說話打鬧的那種親密的氛圍。那是不涉功利,無關男女,非常純粹的一種關系。

入進翰林院觀政只是說的好聽,三年觀政出來之後安排放時,這憑金竹令得來的機會倒底跟正統科舉考出來的官不同,畢竟底氣就不如人家的來得足。

韓來慶本人,其實是極為反對利用金竹令進入翰林院觀政的。

十年寒窗苦讀,韓來慶對自己考上科舉還是非常有信心的,狀元榜眼的他或許無緣,但二榜三榜總還是有望能考上的。

只不過天有不測風雲,有時候人倒起黴來,喝涼水也會塞牙的,他沒法預測自己的未來是吉是兇。韓來慶一早就想好了,真要到了那個關頭,與其叫他進翰林院,他寧願選擇效忠孟彤,就算是在她府上做個管家也是好的。

相較於韓家這邊的平靜無波,牧家兩兄弟回家之後,卻直接被管家請進了禦史中丞牧越的書房。

大周的禦史就是一把刀,一桿槍,專戳人痛處,揪人小辮子,聽著似乎很風光、很高大上,實則卻是很受人嫌棄的官職。

禦史在太平年代是皇帝手上的刀和槍,可一但到了皇子爭儲位的時候,就成了眾皇子拉攏和打擊的對象了。牧越這些年在洛陽謹小慎微,多次拒絕幾位皇子的示好,就是為了保持中立,不被幾個皇子拉進爭儲的泥沼裏。

可兒子和侄子與新被冊封的貧民公主走的過近,還是讓他感到了壓力。

父子、叔侄三人關在書房裏深談了足有一個時辰,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麽。

但從牧波和牧江一臉輕松的踏出書房大門,然後勾肩搭背的離開,要各自回自己的院落梳洗就可以看出,三人應是相談甚歡的。

朱燦回到承恩伯府,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。身為庶子,他向來很有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在府裏不受人待見,所以也就不去後院遭人白眼了。

不過一想到孟彤對春二娘的百般孝順,他還是想到了呆在後院裏的姨娘,便讓順子去後院給自已的娘傳話。

與孟彤等人相處久了,多少有點兒近墨者黑的趨勢,看到孟彤和韓來慶幾個對父母處處體諒,朱燦也忍不住時常反省自己。

因此多少也想明白了自己娘雖然只是個妾,雖然被府裏人說的極為不堪,但對自己是真的沒話說。主母平時對自己再和善,也只是浮於表面的虛偽作態,她的目的只在於捧殺自己。

朱燦有自知之明,他知道自己不聰明,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,所以正室夫人捧不捧殺他,其實他都是那個樣子。不過他有了孟彤他們紛他分析的事情,他是再也不會被旁人的閑言碎言所左右,再去誤會自己的親娘了。

朱燦一般脫衣服準備洗澡,一邊扭頭對身邊的小廝道,“順子,這裏讓豹子侍候著,你去後院跟我姨娘說一聲,就說我在書院大比時超水平發揮,得了兩塊銀竹令和兩塊青竹令,明天一早我還要去公主府赴宴,讓她別操心我。”

“哎,小的這就去!”順子放下手裏理了一半的包袱,就要轉身往外走,突然想到一事,又轉回來跟進了浴室,小聲問朱燦,“主子,姨娘萬一要是又給小的塞銀子,小的這次是收還是不收啊?”

557準備

朱燦想了想,道:“收吧,你就跟姨娘說,讓她留下足夠自己花用的銀子,有多的都拿給我。

眼下公主有意提攜我,明兒就要過去簽契書了,這入藥鋪的銀子,雖然當了幾樣擺件已經湊夠了,不過姨娘手裏要是有多的銀子,放著也不會生小銀子。

放在我這兒,明天看到原胖子時,要是有其它的門路,我順手給他投下去,日後也能多些進項。”

順子聽朱燦說的頭頭是道,忍不住咧開嘴,欣喜的笑道:“姨娘要是知道少爺現在這麽出息了,肯定會高興的睡不著覺的。”

朱燦聞言也挺自得的,自從被孟神醫治好了病歪歪的身體之後,他覺得自己不光是身體好了,腦子比以前靈光了,就是人走出去底氣也足了,可說是跟以往完全不一樣了。

想到孟彤和淩一他們那日跟他說的那些話,朱燦的神色不禁沈了沈,轉頭對順子小聲道:“你去跟姨娘回話時,其他的事也就罷了,說銀子的事時,你記得讓姨娘稟退了左右,附在姨娘耳邊說,切不可讓人偷聽了去。”

順子眼珠子一轉就明白了朱燦的意思,立即點頭應了,然後屁顛顛的去後院傳話去了。

老頭子的身體漸漸不行了,承恩伯府又註定不會是他的,朱燦現在越想越覺得,他該盡早買好宅子才行,省得哪一天老頭子兩腿一蹭,他和姨娘被人凈身出戶時,沒地方可去。

不同於朱燦幾人的各有打算,收到了孟彤請帖的各家千金們,在回稟了各自的長輩之後,卻是異常興奮。

孟彤雖然只是個貧民公主,在洛陽城裏的傳言也是虛虛實實,不過就算是出身農戶,無權無勢都是真的,封邑四川府年年收到一文錢,孟彤的公主品級不是假的,每年有俸祿可拿也不是假的,孟彤有一手卓絕的醫術也不是假的。

是人都會生病,交好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,只會予已有利。也因此,收到請帖的各家女孩兒們全都受到了長輩的誇獎和賞賜,這也讓那些女孩子們對第二天去公主府赴宴更加期待起來。

而身為主人的孟彤,卻將第二天宴客的事全扔給了春二娘和宮嬤嬤等人,自己領了青字輩的四個丫環,又喊了年長的青海,青松,青江,青柏四人,躲在自己院子裏,關起門來處理前幾天就已經運到了的藥材。

青薇和青海等人的內力不如淩一那樣霸道,雖還做不到直接將藥材震為粉沫,不過人家勝在年輕腦子靈活,四人一聽孟彤讓她們碾藥,就出去一口氣買了七個石磨回來。

除了不會武的青黛之外,其他人人手一個,碾起藥粉來,那效率也是飛快的。

也虧得孟彤為了藥房的防蛀防蟲,入住之前就讓人將院子裏原來的假山花草都清理掉,整修出了一片光突突的青磚地,否則還真放不下這麽多的石磨。

孟彤讓青黛給自己打下手,她將藥粉按比例配好,就在院裏的小廚房裏熬起了藥來。

因為右手受傷的關系,孟彤現在煉的主要還是分鋪開張時要用的藥丸。

皇帝要求的延年益壽丸和皇後要的駐顏丹,因為藥材太過珍貴,她不敢冒然開煉,打算等淩一沐休在家時,讓他幫自己打下手,她親自動手來煉制。

夜色漸漸深沈, 一大鍋滿滿的藥液隨著沸騰蒸發慢慢變得粘稠,孟彤看火候差不多了,便讓青黛去外頭喚了青海和青柏進來,指揮著兩人一邊將煉蜜和一定比例的澱粉慢慢倒入鍋裏,一邊用大鏟子均速在鍋中攪拌。

這最後攪拌成藥的活最為吃力,若非有青海、青柏等人在,就孟彤如今手臂上的傷勢,她要想煉藥丸,就只能等夫一沐休在家才行。

煉蜜在鍋中慢慢與藥液完美融合,然後漸漸變得難以攬動。

“行了,青黛,把柴火熄了吧,這藥可以倒出來篩丸了。”孟彤吩咐完便從小廚房裏出來,直接轉身先一步去了藥房。

青黛有過一次幫孟彤煉藥的經驗,對煉藥的程序全都了然於心了,是以孟彤也放心讓她指揮青海和青柏把藥糊撥拉進了瓷盆裏,再搬到藥房裏來。

篩丸的竹篩是套了繩子懸在房梁上的,古代沒有全自動的搓丸機器,孟彤只能用懸空的竹篩,再配以如青海等人這樣的武林高手快速抖動竹篩,以達到讓藥糊均勻搓丸的效果。

為了防止有小蟲子飛入來,藥房的門窗都緊閉著,室內擺著好幾桶的冰塊。青海和青柏才剛扛了瓷盆進來,冒著熱氣的藥液就以熱眼可見的速度,越發凝固起來。

孟彤讓兩人將藥糊平鋪進鋪了紗巾的竹篩上,青黛拿著拉好了細線的網格,在竹篩上用力一壓,一篩的藥糊就被切割成了一個個大小統一的小方塊。

到這裏便需要青柏和青海上手了,兩人各自端著竹篩飛快的左右篩動輕抖,竹篩裏尚還軟呼的藥糊迅速就變成了一顆顆滾圓的藥丸……

將藥丸一顆顆封蠟後,再裝進瓷盒裏封存好,裝箱。

青薇幾個的碾藥速度很給力,可就是這樣,孟彤一晚上也只來得及熬三鍋藥出來。

等一切收拾好後,都快要到子時了,這還是後來多了個淩一幫忙,均了兩個人手出來封蠟裝盒才有的速度。

淩一實在看不得孟彤受了傷,還如此辛苦,吩咐了青黛留下收拾善後,便先一步拉了孟彤往她的房裏拖,“你明日還要宴客,趕緊去梳洗了上床睡覺。”

青薇和青碧跟著兩人出來,一個去小廚房提了熱水,一個進房給孟彤拿換洗的衣物,根本不用孟彤開口,就把要準備的東西都給孟彤準備好了。

對於淩一的體貼和關心,孟彤還是很受用的。上輩子沒體驗過,重活一世,她其實還是挺享受被男朋友捧在手心裏寵溺的感覺的。

孟彤曲起手指,在淩一的手心裏輕輕撓了撓,細聲問,“你明日休沐嗎?”

558忌憚

淩一感覺到手心裏的異動,身體一僵,大手一緊,立即就讓孟彤的手提無法動彈了。

孟彤掙了掙,卻沒能掙動半分。

“別鬧!”淩一輕聲低斥,握著孟彤的手卻紋絲不動。

孟彤笑看著他,正見他轉頭看來,他神情專註,那黑沈幽深的眸子裏倒映著一個小小的她。孟彤只盯著他的雙眼看了一會兒,就有種連魂兒都要被他吸過去了般的感覺,讓她低頭再不敢與他對視了。

孟彤認可了淩一男朋友的身份,對他並沒有什麽男女大防之說。

而青薇和青碧則因為兩人是未婚夫妻,也沒覺得淩一進孟彤的臥室有什麽不對。

見淩一拉著孟彤進屋,兩人放好了東西,就很自覺的退出了房間,甚至還很好心的把房門給帶上了。

房間裏只剩下了兩人,淩一才一扯孟彤的手,將她拉進自己懷裏圈抱住。

孟彤臉一紅,反射性的就要掙紮,“哎哎,快松開,我忙了一晚上,身上一股汗臭。”

大抵女人,不管年紀大小,就沒有一個能允許自己臭哄哄的出現在男朋友面前的。

淩一不禁宛爾,卻仍收緊雙臂,把孟彤小小的身體抱進懷裏。他附唇到她耳邊,輕笑道:“沒關系,我也出了一身的汗,我不嫌棄你,你也不要嫌棄我,好不好?”

這是嫌不嫌棄的問題嗎?這是臭不臭的問題好不好?孟彤聞著自己身上的味道,都快絕望了,“不好,不好,我嫌棄我自己,你快放開我。”

這大熱的天,孟彤在家本就穿的輕薄,沾了汗之後,更是讓淩一心猿意馬,他原本只是想借抱一抱孟彤,以慰相思之苦的,誰知這小丫頭竟然連這樣的福利都不肯給他。

扭動掙紮帶來的肢體摩擦,讓淩一立即就有了反應,全身血液往下體沖去的異樣讓他的身體不自禁的發僵。

他到底是個性向正常的成年男子了,要不是懷裏的小未婚妻年紀實在太小的話,他倒真不介意就地把她給辦了。

可惜啊可惜,可惜小未婚妻年紀太輕……別說是碰了,就是親親摸摸,淩一現在都不好意思伸爪,簡直是無語問蒼天啊。

無奈的輕開雙手,任由嬌.小玲瓏的小丫頭像一只歡快的小鹿般從他懷裏逃開,淩一假裝若無其事的走到一旁的羅漢床邊坐下,擡頭沖孟彤笑道:“你去洗漱吧,我等你出來給你拭發。”

今天出了一身的汗,要是洗了頭之後,等她自己拭幹頭發都不知道要多久了。淩一內力渾厚,有他在,至少烘頭發不必她自己做了。

想明白了這是淩一的好意,孟彤也不矯情,給他回了個甜美的笑容,扔下一句“不許偷看哦”就咯咯笑著進了浴室。

淩一忍不住輕笑著搖了搖頭,心道:現在偷看可沒什麽看頭,不過再過兩年……

“唉,淩一大人也太沒用了,就這麽抱一抱就完事了?”

離孟彤的院子不遠的一棵大樹上,高低錯落的蹲著三道黑影,分別是剛聽宮嬤嬤的吩咐布置好幾處樓閣的青楊,青河和青湖。

“噓——”青楊連忙示意青河小聲點,就怕被淩一發現。

清湖也被青河的聲音嚇了一跳,小心的又往孟彤的院子裏又覷了一眼,卻透過那大開的窗戶,正對上淩一望來的眼,“遭了,被發現了。”

清湖驚叫一聲,立即火燒屁.股似的跳下了樹,一溜煙就跑不見了。

青楊和青河一聽,哪裏還敢再呆在這裏偷看,立即也跟著跳下樹,卻是各自分頭逃了。

淩一起身跺到窗前,看了眼院外剛剛青河三人蹲的大樹,冷哼了一聲,就把窗戶給帶上了。

等孟彤從浴室裏出來時,就感到一陣沁涼撲面而來,“哎?你把窗戶關了嗎?”

“看到窗外有跳蚤,所以就關了。”淩一放下隨意翻看的醫書,拿起布巾蓋在孟彤的頭頂。“可是覺得太涼了?”

“不會,我正熱呢。”她的武功雖然渣,但多少還是有點兒內力的,就這麽點兒冷熱交替還是承受的住的。

孟彤趿著鞋,走到羅漢床邊,拿起淩一剛才翻看的醫書就趴在桌幾上徑自看起來。

淩一無奈的露出一抹寵溺的笑,在她身後坐下,沒有絲毫怨言的給她輕輕拭發。一邊說起了今日射藝大比時,皇帝、大皇子和二皇子、皇後的反應。

“以你的年紀有那樣一手箭術,就連皇上的臉色都有些沈了,更別說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了,我看二皇子與皇後私下裏交換了個眼色,面色都不些不對。”

孟彤的拍桌,連醫書都看不下去了,“皇室的人真討厭,我不過是箭法好一點,這也要忌憚?我又不能跟他們搶龍椅!”

淩一輕笑,“你會的可不只是箭術,就你那一手醫毒之術,就夠讓他們感到忌憚的了。醫者能傷人於無形,你要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,他們只要派個人盯著你,就無需擔心了。

可你若是有自保之力,他們要控制你,需操心的事情就多了。”

孟彤嗤笑,“我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,也能自保,哎,我說……”

淩一伸手按住孟彤欲扭轉的頭,罵道:“你老實些,我正拭發呢。”

孟彤無奈,只能乖乖的把頭轉了回去,雙手交疊在桌幾上,趴下身把下巴擱了上去,滿臉不服氣的道,“我就是想說,我再不濟不是還有你嗎?他們這樣,把你置於何地了?”

淩一微笑,“在皇後和幾位皇子看來,我是皇帝的人,而你只是皇帝用來拉攏我的棋子。”

“我還是皇上的義女呢,哼!”孟彤很不服氣,心說:咱可是皇家供奉呢,也算是皇帝的人!

“我知道。”淩一溫和的笑道,“他們不知道你的利害,所以你拿出來的那些東西,應是讓他們有了些想法,只不過是他們還沒動手,就看到了你那一手漂亮的箭法,因此便生了忌憚之心。”

孟彤勉強算是接過了這一翻解釋,眸光閃了閃,又道:“那你還說皇帝的臉也沈了呢,皇帝富有天下,還用忌憚我一個女孩兒嘛?”

559出事了

淩一也有些想不明白皇帝為何會對孟彤心生忌憚,想了想便道:“會不會是因為你獻的那些藥?”

孟彤搖了搖頭,沒法告訴淩一師門的事。歷代的皇帝對巫門的感情都很覆雜,這種即依賴又忌憚的感情,不是當事人,是無法體會的。

“看來我以後還是少進宮吧。”感覺著淩一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頭發,過了好半晌,孟彤才嘆了口氣,道:“明天你能沐休嗎?我想明天一早就著手煉制皇上要的延年益壽丸。”

淩一沒有異意,嗯了一聲,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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